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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美術(shù)界雜志》2015年第四期
知音求者,只作三尺橫掛……更不作大圖,無一筆李成、關(guān)仝俗氣。”從這段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出,米芾作畫沒有固定模式,感情到了,筆墨也就到了,揮灑自如,顯其真性情。據(jù)史料記載,米芾大多數(shù)作品都是小幅的,其作品精密細微,方寸之間顯其博大胸懷,雖然他的作品沒有存世,我們無法直觀地揣摩他的用筆用墨,但是從米友仁的畫作中同樣可以看出“米氏云山”其獨到的意韻之所在。
“米氏云山”在表現(xiàn)上注重意韻的表達,具體在用墨的變化上,以畫品顯人品。米芾畫山水強調(diào)“即興”,即一有感觸則立刻揮毫,書寫“胸中意氣”,用繪畫的方式直接表達情感、感悟自然,通過筆墨自然的揮灑來直抒情懷,作品中更多地體現(xiàn)出米芾面對真山真水的即時感受,使人在品味其畫境的同時忽略了用筆的隨意。
水墨渲染是“米氏云山”最重要的技法運用之一,“為云為煙,在有無之間”。在我們看來,這種用橫點堆積來表現(xiàn)云煙樹叢的方式,也是在前人所創(chuàng)造的技法中提煉出來的,但是其不拘泥于古人畫風的影響,在大自然的感染下開拓創(chuàng)新,并依照自己的性情肆意揮灑,豪放不羈的藝術(shù)人生態(tài)度,值得我們學習。另外,他還學習了董源、巨然的“淡墨輕嵐”的筆墨性情,把“逸筆草草,不求形似”的意象感悟,通過筆墨表達出虛實的變化,從嚴謹?shù)墓串嬒蜉p松、自然的意向轉(zhuǎn)化,更顯簡潔率真,以突破前人的創(chuàng)造,同時也啟迪了后人。其虛幻的云煙墨韻意境曾被徐悲鴻所推崇,他稱贊米派“首創(chuàng)點派,寫雨中景物,可謂世界第一印象主義者”。
水墨點染的方式在米芾的手里得到了發(fā)展創(chuàng)新,在對筆墨運用、筆墨技巧的發(fā)展上,產(chǎn)生了深遠影響。“米法”把物象轉(zhuǎn)化成簡化的符號,清晰自然,更明確了意境作為更深層意義的表達。米芾的畫作給人一種心靈升華的感受,不僅僅對事物外相寫照,同時在美學史上給后人提出了新的繪畫技巧的又一發(fā)展方向。董其昌講:“唐人畫法至宋乃暢,至米又一變耳。”米芾繪畫多以“云山”作為主要題材,貼近自然,隨筆而為,意到筆到,一片真性情,“米氏云山”或表現(xiàn)“天上浮云如白衣”,或描繪“片片行云著蟬翼”,在表現(xiàn)云煙、山巒方面有其獨特的方式。“云山”的形象表達不拘泥于特定的筆墨技法,云煙變化雖無常形,但有常理。這種表現(xiàn)主題的寫意手法,常被畫家賦予浪漫的理想概念,同時,為了創(chuàng)造符合現(xiàn)實的畫面意境而進行妥善處理。“米點”作為米芾用墨技巧上的最大特征被提了出來,無論是在筆法還是在墨法上,“米點”的運用方式也變得多重化。“米點”的運用成為米氏山水的重要特征。打點可以當作皴法,積點可以成線,也可以成面,通過墨的濃淡干濕變幻形成畫面朦朧、立體的效果,從而衍生出不同的藝術(shù)趣味。米芾墨法的獨特運用,尤其適用于江南“早春雨霽,江渚山云彌漫,林木隱現(xiàn)”的意境。米芾的“云山”意境,后人分析其可能是速成畫,頃刻間便是煙云滿紙,點筆一氣貫通,筆筆相生,意筆相合,凝神聚勢。“米點”看似簡單,實則變化多端,蘊含豐富的筆墨運用法則,配合用水,使畫面墨色潤澤、渾樸、鮮活、清新。
米芾“米氏云山”的獨特運用,對后世產(chǎn)生了很大影響,而以“云山”為題材的作品更是離不開“米法”的經(jīng)驗。像黃公望的《富春山居圖》,多以墨點來表現(xiàn)叢樹,林木密實,蒼蒼有度,盡顯富春江秋色的極致景色。給人以強烈的藝術(shù)感染力。元代的高克恭仔細研讀過“米氏云山”,并把“米點”大量運用到自己的山水畫創(chuàng)作中。另外“元四家”在山水畫作中,也多有學習米氏山水的地方,尤其是在山峰橫點的處理上,更多地參照了米芾的處理方法。諸如明代沈周、陳淳、董其昌等著名畫家,都把米芾的繪畫筆墨技巧融入到各自的理解當中,加以延展創(chuàng)新,成就自身不同的韻味。
不說米芾自身藝術(shù)成就達到什么高度,單說其對文人畫美學思想的開拓和實踐,已經(jīng)在繪畫史上產(chǎn)生了深遠影響。米氏山水在繪畫實踐上所體現(xiàn)的自然性情,啟迪了后來者在寫意山水上的拓展,為后世寫意畫技法的多樣化發(fā)展提供了思路。這也恰恰反映了當時文人審美觀念的藝術(shù)追求和向往。他所倡導(dǎo)的“平淡天真”的美學思想最終成為南方山水畫派的重要審美特征之一。
作者:李秦川子單位:廣西藝術(shù)學院桂林中國畫學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