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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世界中西醫結合雜志》2015年第五期
ADHD的主要臨床表現包括注意力障礙、活動過度和沖動控制力差三大癥狀,該病可歸于“躁動”“失語”“健忘”范疇。王教授運用五臟所藏理論結合小兒生理、病理特點,分析了TD共患ADHD患兒的臨床表現,認為在TD共患ADHD的發病中,心肝脾腎起著重要作用。小兒心肝常有余,脾腎常不足,受外邪、飲食、情志等因素的影響,易出現脾虛肝郁,心腎不足,從而郁化風火,釀生痰濁,陰陽失衡,導致患兒出現軀體肌肉抽動,多動,沖動,注意力不集中等證候。故王教授以臟腑、陰陽辨證為綱,治療上以調和陰陽,健脾平肝,寧心安神,化痰開竅為法。常于辨證論治抽動的基礎上,加“角藥”治療ADHD不同癥狀,療效確切。
1.1石菖蒲、遠志、郁金—異類相使王教授認為,TD合并ADHD患兒表現為注意力不集中者多為脾虛痰聚,痰濁蒙蔽心包所致。其病位在心、脾,故選用角藥石菖蒲、遠志、郁金以豁痰開竅,寧心安神。其中石菖蒲化濕豁痰,辛《神農本草經》言其能“開心孔,補五臟,通九竅,明耳目”。遠志既能開心氣而寧心安神,又能通腎氣而強志不忘,兼能祛痰涎,利心竅。郁金解郁開竅,涼血清心?!侗静輦湟费云淠堋皼鲂臒?,散肝郁”。三藥相配,既能化濕豁痰開心竅,又能清心解郁而寧神。此為異類相使,共達協同或互補作用。
1.2龜板、生龍齒、珍珠母—陰陽配伍角藥在“陰陽和”生理與“陰陽錯”病理的狀態醫學中,具圓機活法[6]。王教授指出陰主靜、陽主動,若臟腑陰陽失調則會出現情志、動作方面的失常表現。對于TD合并ADHD患兒表現為多動、沖動任性者,多為脾虛肝旺,或腎精不足,肝陽偏亢,魂不守舍所致。王教授常用角藥龜板、生龍齒、珍珠母等介殼重鎮類藥以平息肝風。其中龜板既能滋補肝腎之陰,又可潛降肝陽而息內風,且龜板為血肉有情之品,有補血養心之效。生龍齒可鎮驚安神,清熱除煩,《藥性論》曰其可“鎮心,安魂魄”。珍珠母平肝潛陽,安神定驚。三藥相合,共收補腎鎮肝,滋陰潛陽之功,使亢陽潛而心肝寧,為王教授治療所推崇的角藥。
1.3青礞石、大黃、黃芩—升降相因對于TD合并ADHD患兒表現為性情執拗沖動、急躁易怒甚或有攻擊行為者,其臨床表現變化多端,抽動動作常交替出現,而患兒沖動、急躁、攻擊等行為障礙,往往會加重抽動方面的癥狀。王教授認為多與頑痰留滯,五臟過極化火,痰火膠結引動內風有關。臨證運用滌痰順氣法,常選用角藥青礞石、大黃、黃芩。其中青礞石質重沉墜,以降為要,重在祛邪,功專下氣墜痰,兼可平肝鎮驚,為治頑痰之要藥。大黃苦寒,滌蕩實熱,開痰火下行之路;黃芩性偏上,具升發之性,苦寒瀉火,消除痰火之源;三藥相配,一清上熱之火,一開下行之路,升降相因,有正本清源之意。
1.4半夏、陳皮、膽南星—相須相使若TD合并ADHD患兒病程遷延反復,或臨床癥狀平穩,但仍有抽動伴多語多動表現者,王教授認為此為風痰擾動所致。病位主要責之于脾,小兒脾常不足,脾虛失健,水濕不化,濕郁阻滯,或恣食肥甘,濕遏成痰,痰濕壅盛,擾動心神,出現靜謐不足而神思渙散,興趣多變;且肝脾兩臟相互影響,脾虛易致肝亢,土虛木侮,故小兒多動難靜。常選用角藥半夏、陳皮、膽南星相須相使。其中半夏善燥濕化痰。陳皮既可理氣行滯,又能燥濕化痰。膽南星功善清熱化痰,息風定驚,《本經逢原》言“南星、半夏,皆治痰藥也”。三藥相伍,共奏健脾理氣,祛濕化痰之功。
2運用“角藥”治療兒童抽動障礙合并遺尿
王教授對于治療TD合并遺尿的治療有其特殊的思路與見解。兒童TD大多表現為脾虛肝亢之象,基于五臟生克相關理論,脾氣虛則水道制約無權,所謂“上虛不能制下”,故溺不禁也;或為腎氣虛冷,膀胱失約,以致遺尿。誠如《諸病源候論•小兒雜病諸候•遺尿候》曰:“遺尿者,此由膀胱有冷,不能約于水故也?!I主水,腎氣下通于陰,小便者,水液之余也,膀胱為津液之腑,既冷氣衰弱,不能約水,故遺尿也”。王教授在臨證治療抽動的同時因證添加不同“角藥”以止遺。
2.1桑螵蛸、龍骨、五味子—補斂兼顧TD合并遺尿患兒臨床見夢中遺尿,寐不安寧,小便清長,性情急躁者,此為腎陰不足,心腎失交所致。王教授習用角藥桑螵蛸、龍骨、五味子補斂兼顧。其中桑螵蛸固精縮尿。龍骨生用可鎮心安神,平肝潛陽,煅用可收斂固澀。五味子酸甘溫,入肺、心、腎經,與桑螵蛸、龍骨同用,既可補益心腎,又能寧心安神。
2.2烏藥、益智仁、山藥—藥色相配TD合并遺尿患兒癥見夜間遺尿,日間尿頻而量多,平素易感冒者,多因小兒肺脾腎常不足,火不暖土,肺脾氣虛,不能制下,膀胱失約所致。王教授善用烏藥、益智仁、山藥組成角藥,此三味藥的配伍源自縮泉丸,原方由天臺烏藥、益智子組成,別用山藥炒黃研末。其中烏藥溫腎暖膀胱,以蒸運脾土,土旺則金生,無區于保肺。益智仁以縮尿見長。烏藥色黑入腎,益智色白入肺,二者相配,可肺腎雙補,金水相生。山藥補脾肺腎氣,略兼收澀之功,既補后天以養先天,又補土有助于生金。三藥藥色相配,既可固肺益表治其標,又能補益脾腎治其本。
2.3補骨脂、巴戟天、肉蓯蓉—相須為用王教授對于TD合并遺尿患兒表現為遺尿日久,次數較多,兼見虛寒諸癥者,善用角藥補骨脂、巴戟天、肉蓯蓉以補命門之火,暖下元虛寒。其中補骨脂溫陽補腎,《藥性論》言其“止小便利,腹中冷”;巴戟天、肉蓯蓉溫補腎陽以暖膀胱。三藥合用,俾火旺土強,散膀胱之陰寒,則遺尿自愈。
3討論
“藥有個性之特長,方有合群之妙用?!笨梢哉f,角藥是方劑的基礎與靈魂。通過對角藥的研究,有利于深刻剖析方劑配伍的精髓;有利于客觀認識從單味藥再到角藥,最終形成組方的過程,從而建立從簡單到復雜、由單個到系統,逐層遞進的研究思路和方法。這既是中藥研究的要求,也是中藥特色的體現。兒童TD是一種慢性神經精神障礙性疾病,以運動性、發聲性抽動為主要表現,常共患ADHD、遺尿等病,導致臨床表現復雜多變,病程延長。經過長期臨床實踐,王素梅教授認為治療TD共患病當從心、肝、脾、腎入手,基于五臟辨證理論來合理選擇角藥。王教授在選取藥物組成角藥時有以下幾個特點。(1)運用獨立成方之角藥。此種角藥在從前的經方中就常運用到,如前文中提到的縮泉丸。經方中蘊含著豐富的角藥配伍知識,王教授善于總結,博采眾長,并運用于臨床治療,逐漸形成治療某種疾病的專藥。(2)由獨立成方化裁而來。如角藥桑螵蛸、龍骨、五味子源自桑螵蛸散,王教授在前賢醫家基礎上,根據小兒發病及生理病理特點,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,選取性味歸經主治更有效的藥物來配伍,通過對原方藥物的增減,形成固定的角藥,風格獨特,頗具巧思,是對經方中角藥的擴展與創新。(3)以辨證論治為前提,以中藥氣味、性能、歸經、七情為配伍原則,將陰陽相配、升降相因、異類相使等制方法則皆用于角藥之中,可謂出奇制勝,融會貫通。
作者:丁一蕓 衛利 王素梅 單位:北京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 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